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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国际妇女节特别推送|金纳和她的花鸟画世界
2023.03.08

金纳

以十年光阴作为丈量人生的尺度

不急不躁 终能成器

人生经历

回忆起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金纳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和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学习花鸟画。从中央美院附中到中央美院国画系,年少时金纳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每年夏天前往各地农村采风写生,住在老乡们的家里,观察一景一物最真实的萌芽生长,晚上听着窗外的阵阵蝉鸣熟睡,早起赶在太阳之前去看饱含朝露的花朵,步履踏过西安、洛阳、郑州等祖国各地的大好河山,眼眸领略过昼夜晨昏下的四时风光更迭。万物静默如谜,山河尽染国色,被金纳一一记录在笔尖纸上、眼里心底。

《正是芙蓉花开时》 绢本 76x76cm 2005年

《早春的记忆》之二 绢本 68x68cm 2009年

《早春的记忆》之三 绢本 68x68cm 2010年

进入国画系后的金纳,从普修的人物山水、花鸟,到书法篆刻都学了一遍,“大学老师们的言传身教给了我最专业最系统的学习经历。”金纳说。

卢沉老师的水墨构成,姚有多老师的人物写生,李少文老师的人体速写,贾又福老师的山水临摹,王镛老师、陈平老师的书法篆刻等等。让金纳至今娓娓道来的课程构筑起了她对艺术的理解与认知。大学三年级起,金纳进入工作室,专修花鸟画,又得到了张立辰、郭怡孮、赵宁安等老师的教诲。金纳在系统地学习知识的同时身心也长久地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浸润。从临摹研究铜镜、玉器上的花鸟纹饰,到观察《簪花仕女图》里的鹤、犬、牡丹,在展子虔的《游春图》里沐浴早春的微风,也逐渐看懂“徐熙野逸、黄筌富贵”里的气韵生动。

《晨曲》 绢本 90x130cm 2015年

手中记录着一切的纸和笔,拿起后好像就很难再放下,从1993年毕业后进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跟随俞致贞先生的学生黄显隆老师做助教,次年独立上课,金纳一待便是三十年。

在金纳成为老师的第一个十年,是拥抱世界、创作涌现的十年。游历欧洲,从法国巴黎艺术城到各国博物馆,金纳看到了美术史上不同历史时期画作的原作,这既开拓了她的视野,也让她看到不同,把向外的探索内化为独立的思考,逐渐塑造出了全新的个人创作风格。她将自己的个性与对世界的认知、好奇融入进了作品中。从1994年参加第八届全国美展开始,之后每年金纳都有作品入选展览并出版。

课堂示范

在第二个十年伊始,金纳在学术研究上迎来收获,成为副教授,也成为了一名母亲,从此人生里多了一份牵挂,创作的精力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出门采风写生的机会也变少,但借助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她开始尝试给俞致贞先生写传记、做文集,以此提高专业上学术研究的能力。从2013年到2017年,金纳梳理出了俞致贞先生留下的宝贵教学经验与研究资料,出版了两部书籍著作。面临变化她没有将自己囿于一室,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向着世间更广阔的天地,静待花开、缓缓生长。

向外的步伐或许暂时停驻,但对学术的追求却没有尽头。在最近的十年里,金纳在教学改革、理论梳理和硕博生的培养上投入了更多的心力,《金纳工笔作品集》、《工笔花鸟技法》、《重彩花卉艺术》、《花卉白描写生技法》等著作相继问世,专业学术上的硕果累累也成为了历经廿年时光耕耘后的必然收获。

学习传统不是浮光掠影,

而是潜心笃行。

静观万物 照见众生

金纳对工笔花鸟画的理解/工笔花鸟画的魅力

提起工笔花鸟画,很多人会觉得是精工细致的描摹、写实逼真的造型,是古已有之的“旧传统”,并以成画速度之缓急将其简单地区分为“工笔”与“写意”。在金纳看来工笔与写意,均属于中国绘画,只是表现形式的不同。写意画,洒脱、简练,但并不意味着随意和简陋;工笔画端庄雅致,但并非繁复地描摹,同样需要见笔意。工笔,顾名思义,“工”是功夫、态度,在画工笔画时应饱含对前人的敬畏。“笔”则是中国传统特有材质的作画工具,以敬畏之心施笔墨、方能见笔意。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对造型、笔墨、色彩的认识,都有着共通的审美标准,结合了意象造型与写意精神的表达。

《空谷幽兰》 纸本 44x44cm 2013年

《凌波仙子》 纸本 44×44cm 2013年

对于工笔花鸟画来说,“写生、临摹、创作”是“师造化、友古人、崇个性”的相辅相成。

基础的“写生”练习是对大自然的客观认识和自我主观感受的过程。通过“师造化”,准确把握物理、物情、物态,画作才能有“生意”。花鸟画的写生,就是画家通过观照自然,用笔墨结构表现生机律动。在谈到中国工笔花鸟画与西方静物画时,金纳认为最大的不同便是中式审美永远在表达生命的鲜活与生机,许多西方静物画是将花、果折下来放置一处,但中国画中除了“一年景”与“清供”题材这样特殊的艺术形式,很少将折枝、插花入画,中国画多是将花卉草木以整枝或者是完全自然的状态进行呈现,特别是飞鸟、蜻蜓稍纵即逝的动态瞬间更需要在写生时“目识心记”。中国画表现的都是活生生的事物,而这份鲜活与生机,更加需要在写生中不断历练。

教学示范

“临摹”是学习前人画作中的精髓。因为工笔画,并不是真实地重现自然,而是融合了中式审美与传统的表达。“我们看《白牡丹》这幅作品中花朵的叶子用的是墨色,但我们并不会觉得花叶的颜色就是黑的,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民族审美传统塑造出的审美习惯。就像我看水墨画中的山水也并不是只有黑白,能感知到的是五色俱全的世界和相互渗透、流动的意境。这就是中国人对中国画独有的想象空间。”金纳说。

画家也会通过设计与巧思在画作中隐含自己的主观表达和老庄哲学思想,叶子本身是绿色的,但是为了降低花与叶颜色的对比度而采用了墨色,使画面主体的花朵更加突出,墨色的渲染也染出了叶片的厚重,整体色调也更和谐。花蕊多为黄色或者褐色,但为了强调花蕊中国画家就会使用石青色加以点缀,画作里会有许多艺术的处理,但这个处理又很符合我们观看审美的习惯,所以即便没有完全地照搬现实形态,但我们一看还是会觉得那是一朵鲜活而充满生机的白牡丹。这便是在临摹中“友古人”,以前人的画作、经验为友,读懂每一处色彩、布局的巧思,看透结构关系中的设计、取舍,心性也会在反复的“勾勒设色、三矾九染”中被洗练得沉淀出平和、温柔

《微风》 绢本 2014年

中国绘画与中国哲学紧密相连,讲求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止画你所看,而是要画出所感、所想。而这样的“中式表达”,也不被逻辑与现实束缚。正如迈克尔·苏立文(Michael Sullivan)在《中国艺术史》中提到的:“科学透视法包含了一个特定的地点的视角和从这个固定的地点的所看到的情景。这种符合西方人的逻辑思维,但对中国画家却远远不够。他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如此限制自己呢?如果我们已经有了描绘我们所知道的所有事物的方法,为什么还要拘泥于只描绘从一个视角所见到的场景呢?”于是中国画家们在二维画面里完成了远超三维世界的表达——

金纳认为:“我看到一座山,可能视线会被别的事物遮挡,但是我挪一挪,那座山就能看见了,我可以往上走,甚至可以爬上另一座山去观察它。人与自然之间是充满了互动关系的,我在里面可以游动,原本看不见的东西我挪挪就瞅见了。这也是宋代理学中格物致知的要求,要将‘物’看清楚、看明白,看到其本质,再观全貌,而懂取舍,通过创作传达出对自然的感受。”

金纳认为“创作”则是以上的综合修养加灵感的造化,需要在反复写生、临摹的基础上去写情达意。这也便是古人说的“遍历、广观,然后方知笔墨去处”,“目识心记”,笔墨方能传意

谈到创新,金纳认为首先还是继承,学习传统不是浮光掠影,而是潜心笃行,要真正走进去。“传统也是一步步传承下来的,不是固守不变的。中国绘画史从隋唐五代发展至今,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风格面貌,所以,在继承传统,在学习各家各派的同时,要能结合自我感受,活化传统,逐渐就会摸索出自己的风格语言。”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便能“立万象于胸怀”。

在热爱的领域寻找吉光片羽,

自会拥有一片广阔天地。

教育与美育

对于中国花鸟画的未来,金纳觉得作为老师,“首先自己要有自信,对所学所教的专业有热爱,学生才会愿意去了解、感受、学习。其次,对文化传播,根基还是我们能够创造出好的东西,好的创作离不开努力,无论古今。现在博物馆建设与策展机构蓬勃发展,相比以前能看到古画珍品的机会多了很多,展览水平也很高,有好的东西展出我们就应该多去看,然后再传播出去。即便是从最小的事情入手,比如发一个优质展览或者好的作品的朋友圈也是一种努力,坚持不懈地传播出一点相关信息,逐渐就能传递出一些精神,坚持久了,最终传承的就是一种文化。”

带学生看展

在金纳看来,中国画的艺术教育是可以走进大众、贴近寻常生活的。“门槛就是多看多学,我一直建议父母带孩子的休闲就是从美术馆开始,旅行也是从当地的博物馆走起,从小看过和没看过是不一样的,十岁看过和二、三十岁才知道也是不一样的,看原作和看印刷品也不一样。好的艺术形式需要亲临,比如坐在剧场看话剧、赏京剧、听交响乐。这样感知到的艺术是有温度的,从小多接触,自然就会懂得欣赏。”

对于想要在艺术领域深耕的人,金纳认为除了需要天赋、热爱和持之以恒的耐心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着急,不要有功利心。“特别是学中国画,需要阅历和修养学识的积累,不能着急,更不要被流行误导,真正要能静下心来,专心专注,心无旁骛,才会成大器。”面对出名要趁早的观点,金纳并不全然认同,“年轻的时候是大量吸收知识的阶段,表达的愿望也会更强,但是这样的求知欲和表达欲不能只存在于年轻有激情的时候,需要一直延续下去才行。同样一幅作品,五年前临摹的和五年后、十年后临摹出的效果完全不一样,我们的许多前辈、大家到了六七十岁还是会去临摹、研究古人的那些东西,这是一个需要一生不断学习、不断修炼、不断成长的过程。”

2021年5月博士生答辩会后,拍摄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朱鹏宇、张慧中、姚远、金纳、黄钰婷、李佳桐、徐子琪

而面对新媒体时代下许多”投机式“的成功,金纳也认为不应被时代的潮流裹挟。她说,“从人长远的一生来讲,我们学习的这些' 古老的东西',实际都是源于我们的传统文化,合乎中国审美,也蕴含中国文化精神,而人最后活的真的就是一个精神。有了精神的指引,你遇到的困难也好,迷惑也好,都不会成为难以逾越的难题,中国的先贤哲人们早就经历过同样的困境并留下自己的答案。”金纳也在反复观看、临摹古人画作的过程中,寻找到了一个精神安宁的栖息之所。

《怒放》 纸本 27x24cm 2002年

如今,金纳对未来的规划是将工作重心放到中国画的传播上:“一方面还是我的主业——教学,包括硕博生的培养和国画的传播普及。对我的学生,我希望他们不负才华,做个用心专注的人,精神富足、思想独立,拥有创造力的人生。另一方面就是继续梳理现代花鸟画转型研究及我的创作。”在教育方面,金纳一直坚持在美院同学的大一阶段开设中国花鸟画选修课,一学期工笔、一学期写意,近几年又开设了学校通识选修课,为更多的学生能够通过学习中国花鸟画、了解中国文化提供学习的机会。

“总的来说,为把这门传统画科更好的传承下去,尽自己的一点力量,多做一点事情吧。”她说,温柔而坚定,平静又温和,如同她身后的画作,细腻柔情,氤氲缱绻,笼罩着一层带有真实触感的温暖。

《红烛》 纸本 30×30cm 2003年

参考资料

[1]金纳.花鸟画创作的点滴体会[J].美术向导,2002(01):10-12.

[2]金纳.宋人花鸟画的精髓[J].美术观察,2003(10):98-104.

[3]金纳. 两宋花鸟册页的赏析与临摹[J]. 装饰, 2003(10):2.

[4]金纳. 论宋人花鸟册页的当代意义[J]. 美术研究, 2012(3):2.

[5]金纳. 我看当代工笔花鸟画现状[J]. 国画家, 2012(4):1.

[6]姚远, 金纳. 中国传统艺术创作中"诗意"的美学精神追求及其意境表现——以南宋院体花鸟画艺术作品《枇杷山鸟图》图像分析为例[J]. 艺术百家, 2020, 000(005):29-36,222.

[7]金纳. 俞致贞文集[M]. 山东美术出版社, 2015.

特约撰稿 | 胡思凡 2021届工艺美术系硕士毕业生

图片提供 | 金纳 基础教研室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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